炼制潲水油的黑作坊内,两名工人正在拆除存储潲水油的容器。

这些过期的底料就是炼制潲水油的原材料。

铁皮焊制的容器里流出污浊不堪的潲水油。

执法人员从堆积如山的轮胎上走过。 本栏图片均由特约摄影谢智强摄

       中梁山村村民冯大爷说:“很多村民都是喝山里的泉水长大的,自从一两年前这个黑作坊出现后,村民们再也不敢喝泉水了。”

       各式各样的废旧轮胎堆积如山,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焚烧橡胶味道;铁制容器内满是污浊的油污,还有腐烂的动物皮肉、毛发,扑鼻而来的腐臭味令人作呕……

       令人难以想象的是,这样的情形,居然出现在有着“主城肺叶”之称的中梁山。

       在中梁山街道中梁山村的中梁山煤电气有限公司北风井附近,暗藏着5家黑作坊,这些黑作坊或是焚烧轮胎谋取暴利,或是炼制潲水油进行销售,对周边环境产生了严重的污染。

       焚烧轮胎产生的黑烟,让居住在距此处两三百米的村民几个月不敢开窗,黑烟熏得人泪流不止,闻到轮胎燃烧的味道就咳嗽不停;而炼制潲水油的作坊周边几百米内,都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。

       8月6日,在跟随市环保局及九龙坡区经信委、公安分局、维稳办、森林公安局、食药监局、工商分局、环保局等部门组成的联合执法队查处这些黑作坊时,有随行记者因无法忍受恶臭而呕吐不止。

焚烧轮胎 “主城肺叶”冒黑烟

       位于中梁山顶的中梁山煤电气有限公司北风井附近,一个废弃的采石场裸露着灰白色的岩石,一堵红砖砌成的断墙,将采石场的入口围拢。墙下,野草疯长。

       谁能想到,在这堵断墙的背后,废弃的采石场里居然成了一个不堪入目的轮胎焚烧加工作坊!

       走过断墙中间的破门,一个废旧轮胎的世界便呈现在记者眼前,自行车胎、轿车胎、货车胎……各式各样的轮胎堆积如山,顺着采石场的碎石路一直铺到采石场凹陷的坑底。而在碎石路上,还摆放着近百个汽油桶,许多汽油桶里都装着散发着臭味的油料。

       在坑底的平坝上,是两个用石砖砌成的炉灶,每个炉灶有6个灶眼。炉灶旁,随意堆砌着煤灰和未焚烧的轮胎。

       黑作坊的老板在执法队到达之前已望风而逃。尽管黑作坊里没有正在焚烧的轮胎,但空气中,依然有一股刺鼻的橡胶焚烧的味道;有风吹过,作坊四处都冒起黑烟,在烈日下卷成了一道黑幕。

       “烧的时候,烟子真是大,好远都能看到;也臭,闻到就不停咳嗽。”简易的工棚外,只有60岁的工人罗安全蹲守,“一年多了吧,多的时候有七八个人,加料、烧火……”这些工人工作时,都没有任何防护措施。

       “轮胎燃烧能提炼柴油,燃烧剩下的颗粒物,还可以卖给塑料制品生产公司当原料。”市环境监察总队监察一处处长许凡介绍,轮胎的主要成分是橡胶,焚烧后会产生二氧化硫、氯气、氯化氢、一氧化碳等有毒气体和二恶英等致癌物,同时对空气造成严重污染。

潲水炼油 是否已流向盘中餐

       从焚烧轮胎的黑作坊出来,前行不到十米,一种极其难闻的味道取代了橡胶焚烧的刺鼻味。这种味道里,混合着潲水的酸腐,动物尸体腐烂的恶臭,还有猪粪散发的臭气。

       闻到这样的味道,有随行记者忍不住跑到路边呕吐了3分钟左右。

       这样难闻的味道来自何方?原来,在距焚烧轮胎的黑作坊不远的树林里,还藏身着一家炼制潲水油的黑作坊,在其旁边,是一处近百平方米的养猪场。阵阵恶臭,就来源于此。

       同焚烧轮胎的黑作坊一样,这家黑作坊也已人去楼空,只留下几个铁皮焊制的容器,容器里是污浊不堪的潲水油。

       记者忍着恶臭,走近细看,一个容器大约能装七八立方米的潲水。在容器里残余的潲水中,动物的皮肉、毛发腐烂其间,各种食物残渣飞溅得到处都是,腐烂发臭,蚊蝇乱飞……

       在面积约200平方米的作坊里,还摆放着近百个汽油桶,桶里装着提炼完成后,污浊的潲水油。而在这些汽油桶旁边的地上,还散乱地堆着成箱成捆已经过期的“苏大姐涮肥羊火锅底料”。

       “初步判断,他们回收这些过期的火锅底料是用于提炼潲水油。”九龙坡区食药监局的一名工作人员说。

       “老板说他炼的油是工业用的,不会卖给餐馆,鬼才相信呢。”中梁山村村民冯大爷对于黑作坊恨之入骨,“很多村民都是喝山里的泉水长大的,自从一两年前这个黑作坊出现后,村民们再也不敢喝了。”

       这些提炼的潲水油究竟销往何处?是不是已经流入了百姓家,或是销往各大餐馆?对此,九龙坡区食药监局工作人员表示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确定。

监管不力 何时才能清根源

       其实,在北风井附近共潜藏着5家黑作坊,这些黑作坊对当地的空气、水源等造成严重污染,附近村民怨声载道,不断向相关部门投诉,强烈要求政府将这些黑作坊取缔。

       村民王世鹏反映,有一家加工铝的黑作坊,生产时,白色粉末飘出来,会下雾似的蒙住天空,还发出巨大的噪音,“很多村民都不敢养鸡了。鸡鸭都在地上找食吃,现在地上都是粉尘,养出来的鸡鸭谁敢吃。”

       令人费解的是,这些黑作坊存在的时间,长的超过两年,最短的也有一年,附近村民不断地向各级政府和相关部门反映,为何时至今日,联合执法队才前往查处?

面对记者的提问,到场的各部门工作人员均避而不答。

       “此次执法,我们会将这些黑作坊的主要生产设备拉走销毁,同时捣毁黑作坊,并进行巡查,防止死灰复燃。”九龙坡区环保局局长邓烽认为,在查处黑作坊的同时,相关部门应借此机会,顺藤摸瓜,彻查整条利益链,捣毁利益链上的各个环节,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,“这些黑作坊经营了一两年,肯定有非常稳定的供货渠道和销路,如果不能彻底捣毁供货、生产加工、销售这条利益链,不把非法经营者绳之以法,那么这种情况就会屡禁不止。”

       然而,当记者问到是否对潲水、过期火锅底料的来源,以及潲水油的去向进行调查,并及时向媒体和公众公布调查情况时,到场的各部门工作人员均三缄其口,避而不答。

       其实,查处一两家黑作坊容易,难的是如何从根本上防范这些黑作坊的再次滋生。或许,这才是摆在各职能部门面前一道现实的难题。